我第一次遇见Happy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。
那天我刚被公司辞退,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,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。直到一阵欢快的犬吠声将我从自怨自艾中拉回现实。
宠物店的玻璃窗后,一只三个月大的金毛幼犬正用前爪拍打着玻璃,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。它的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上扬的模样仿佛在对我笑。那一刻,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宠物店的门。
"它很活泼,是这窝里最亲人的一只。"店主擦着手走过来介绍。
我蹲下身,小家伙立刻扑到我腿上,湿漉漉的鼻子蹭着我的手掌。当它仰起头看我时,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快乐,仿佛能驱散全世界的阴霾。
"它叫什么名字?"我问店主。
"还没取名,今天刚送来的。"
我看着它欢快的样子,脱口而出:"Happy,你就叫Happy吧。"
就这样,我带着Happy和它的一小袋狗粮、玩具回到了我租住的公寓。
那晚,Happy蜷缩在我的床边,发出小小的呼噜声,而我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到内心平静。
Happy很快适应了新家。它聪明得惊人,不到一周就学会了坐下、握手和定点上厕所。每天早晨,它都会用湿漉漉的舌头把我舔醒,然后兴奋地转圈,等着我带它去晨跑。
"慢点,Happy!"我常常被它拽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公园里的樱花树下,Happy喜欢追逐飘落的花瓣,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像一团跃动的阳光。
失业的那段日子并不好过,但Happy让一切变得可以忍受。
每当我投简历投到眼睛发酸,它就会把脑袋搁在我膝盖上,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,仿佛在说"休息一下吧"。然后我会揉揉它柔软的耳朵,带它去楼下散步,回来时心情总能轻松不少。
三个月后,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,工资比之前低,但离家更近,可以有更多时间陪Happy。
我们渐渐形成了固定的生活节奏:早晨六点半的晨跑,下班后的公园玩耍,周末的长途徒步。Happy最喜欢的是我给它买的一个橙色飞盘,它能连续玩上几个小时都不腻。
"接住,Happy!"我用力掷出飞盘,看着它像一道金色闪电般窜出去,精准地跃起接住,然后得意洋洋地叼回来,尾巴摇得快要掉下来似的。
Happy两岁生日那天,我特意请了假,带它去了海边。那是它第一次见到大海,一开始被浪花吓得直往后退,但很快就爱上了追逐退潮时的泡沫。我们在沙滩上奔跑,留下一串串并排的脚印,直到夕阳西下。
"生日快乐,我的小太阳。"晚上,我给它准备了特制的狗狗蛋糕,Happy吃得满脸都是奶油,还打了个满足的饱嗝,逗得我哈哈大笑。
随着时间流逝,Happy从一只顽皮的小狗成长为稳重的大狗,但它眼中的光芒从未改变。
它见证了我换工作、搬家、恋爱又分手,始终是我生活中最稳定的存在。无论我多么疲惫沮丧,只要看到Happy摇着尾巴迎接我,世界就会重新变得温暖起来。
Happy七岁那年,我注意到它开始变得不太爱动,早晨叫它起床时,它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跃而起。兽医说这是正常的老化现象,建议减少剧烈运动,增加营养补充。
我开始每天给它按摩关节,准备特制的老年犬食谱。Happy似乎很享受这种慢节奏的生活,最喜欢的是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,它能靠在我腿边打盹。有时半夜醒来,我会伸手摸摸它的脑袋,听着它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入睡。
变故发生在Happy九岁那年的春天。它突然对最爱的鸡肉干失去了兴趣,喝水也变得困难。我立刻带它去了最好的宠物医院,一系列检查后,医生把我叫到了办公室。
"林小姐,我很抱歉..."医生推了推眼镜,"Happy患的是晚期淋巴癌,已经扩散了。"
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。耳边嗡嗡作响,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医生说"化疗效果有限"、"三个月到半年"、"尽量让它舒适"之类的词句。
"它...会疼吗?"我颤抖着问出最关心的问题。
医生同情地看着我:"目前还不会,但随着病情发展...我们会开一些止痛药。"
回到家,Happy虚弱地趴在地毯上,看到我时还是努力摇了摇尾巴。我跪在它身边,把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里,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它的皮毛。Happy转过头,轻轻舔了舔我的脸颊,仿佛在安慰我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请了长假,决定陪Happy走完最后的路程。我列了一张"Happy愿望清单":带它去最喜欢的那片湖边草地;让它尝一口冰淇淋(兽医说少量没关系);邀请它最好的狗狗朋友Bobby来家里玩;每天给它梳毛、讲故事...
Happy似乎明白时间不多了,它变得更加粘人,总是用鼻子拱我的手要求抚摸。晚上睡觉时,它会紧紧贴着我,好像生怕我会消失一样。
随着病情恶化,Happy开始呼吸困难,止痛药的剂量也越来越大。但它依然保持着那种标志性的"微笑",每次我强忍泪水时,它都会用尽力气舔我的手。
最后那个早晨阳光特别好,我把Happy抱到阳台上,让它躺在我的腿上晒太阳。它的呼吸很浅,但眼神依然清澈。我轻轻梳理着它已经不再闪亮的毛发,哼着我们晨跑时常听的那首歌。
"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,Happy?你那个笑容拯救了我..."我的声音哽咽了,"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,谢谢你给我的每一分快乐..."
Happy微弱地摇了摇尾巴,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头,舔了舔我的手指。然后,在我温暖的怀抱里,它慢慢闭上了眼睛,表情安详得像是睡着了。
终沐宠物殡葬的人来带走Happy时,我最后一次抚摸它的耳朵,亲吻它的额头。"再见,我的小太阳。"我轻声说,泪水滴在它已经冷却的鼻子上。
现在,Happy的骨灰盒放在我的书桌上,旁边是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合照:它在雪地里打滚、它戴着生日帽、它叼着飞盘骄傲的样子...每一张照片里,它都笑得那么开心,就像它的名字一样。
有时候,在清晨的阳光里,我似乎还能听到熟悉的爪子在木地板上哒哒哒跑过的声音。我知道,Happy带给我的快乐永远不会消失,就像它教会我的爱一样永恒。